不世先生

同人至此搁笔,惟愿江湖再见。

【喻叶】【向哨】雨中叶的协奏曲 第一乐章 呈示部 【十】

              继续鸣谢我最爱的老婆大人,本文的合写作者 @落泉泉 

       本章有修伞介绍!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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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文州在夜色中缓缓地走着,哨所附近只有岗哨有着微光。在这深山里瞧上去像是一盏萤火,微弱而孤单。


  头顶是厚实的云层,一颗星星都看不见,看来是要下雨了。


  喻文州转头看了一眼宿舍,挠了挠头:“还想多走一会儿呢......算了,还是找个地方避雨吧。”


  今晚,实在是不想回去睡觉啊。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已经一个月了。明天就是最后一次特训,之后就要离开这儿了。


  离开......


  又要变成一个人了吗?


  喻文州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四周仍是一片黑暗。这儿是专门用来关哨兵和向导禁闭的静音室,白噪音被放大到恰到好处,却是完全封闭没有光亮的。所以当然是一片漆黑了。


  真像我的世界啊。


  喻文州在黑暗中微微挑了下嘴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黑暗中,他仍旧能感觉到那东西尖锐的棱角。芯片正中心,有一个圆洞。


  这是那几个娃娃兵眉心位置取出来的。 


  BlaserR93狙击步枪 Tactical战术精准型,最远射程3000米,喻文州并不知道在顶级的哨兵眼中子弹是不是以慢动作飞出的,但他当时很清晰的听见了六声枪响,六声,速度极快的六声枪响。


  但无论是这次特训还是在军校的时候,一个目标是固定的两发子弹,双保险。但他确实只是听见了六声。


  喻文州并不觉得叶秋会犯这样的错误。


  而事实上,确实没有。


  叶秋只不过是极快的同时开了两枪,两枪的间隔非常小,速度极快,以至于人耳无法分辨出来。


  在掩埋那几个孩子的尸体的时候是需要挖出子弹的,那个时候喻文州才知道,叶秋是同时将两枚子弹打进了同一个位置,所以才会有一个弹孔。而第一枚子弹就是用来摧毁眉心的那个芯片,第二枚才是保险。


  唯一一个完整取出的芯片就是这枚了,其他的全部被子弹打碎。只有这一枚,叶秋只开了一枪。


  喻文州无法忘记叶秋看到这枚芯片的一瞬,脸上的神情。


  憎恨,愤怒,悲伤,那样痛苦而又复杂的神情,尽管只是一瞬,但却是喻文州第一次看见的,属于那个人的失态。


  跟他死去的战友们有关吧,那个人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应该是,跟苏沐秋有关吧。


  喻文州没有问,好奇心他当然有,但如果这份好奇会以揭开伤疤为代价,他宁愿那份好奇泯灭掉。


  更何况,叶秋还没来得及回到哨所就睡着了。是黄少天把他背回哨所的。而在这期间,叶秋都没有醒。


  他太累了。


  哨兵的集中力很多时候是需要向导调节的,而在射击的那一瞬,叶秋的集中力达到了顶点,这样才能成功在0.7秒内发射出11发子弹,只是凭他自己的能力做到的,没有向导的辅助,一个哨兵,竟然可以做到那种程度。更何况是一个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的哨兵。


  喻文州明白,叶秋是在努力的弥补他的不足。因为当时,他拼尽了全力,才只是同时控制住了五个人,第六个......是叶秋第一个击杀的目标。


  如果他能再有用一点,如果他可以再强一点,那个人,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了?


  “这VIP席位我定了的啊,谁这么不讲究,抢我的座位?”


  喻文州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中,有一束光从他的正前方照进来。


  像灯塔一样的光芒......


  冒着烟。


  “前辈?”


  喻文州有点发愣。


  “呦,思考人生那?”


  灯塔冒着烟走进来,踢了踢喻文州的脚:“腾个地儿。”


喻文州缩了缩腿,叶秋大大咧咧的就席地而坐在了喻文州对面。

  “前辈又睡不着了吗?”

  喻文州看着黑暗中那一点火光,轻声问着。

  “这两天睡得太多了。”

  叶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两天都没有特训,例行出操的时候看见他也都是跟平时没两样的散漫,但似乎精神是真的好了很多,所以喻文州倒也没觉得这是句敷衍。毕竟叶秋更糟糕的状态他都见识过了,这人不会再在他面前掩饰的。

  “睡得太多了,所以看到我这个未结合兼未成年向导大半夜在操场闲逛,就丝毫不是因为担心的顺便找来了。”

  喻文州笑眯眯的,美滋滋的说着。

  “啧,你这个死小孩儿。”

  喻文州咯咯的笑了起来,莫名的开心。

  这个人,真的很温柔。

  “特训结束后,前辈就要返回前线了吧?”

  前两天喻文州看到了嘉世的政委陶轩来哨所,应该就是来找叶秋的。看来前线嘉世的情况很紧张啊,加上损失了一整个装甲旅,如果没有叶秋,这仗无论如何都不好打。

  “嗯,该回去了。”

  叶秋吐出一口烟,明明靠着墙坐着,但看起来却像是要躺下了似的。

  “前辈的状态没问题么?”

  喻文州抬起头,望着那一点的火光:“前辈没有值得相信的向导可以帮你调节么?”

  借着那一点火光,喻文州看见叶秋叼着烟,静静地望着他,看不太清楚叶秋的神情,但喻文州却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还是......前辈拒绝任何不是苏沐秋的向导呢?”

  喻文州深吸一口气,接着说:“苏沐秋......不光是前辈的好朋友吧,你们其实,曾经结合过吧?”

  “为什么说曾经?”叶秋忽然问。

  喻文州微微瞪大了眼睛,望着叶秋。

  “我们可从没打算离婚啊。”

  看清了。

  不知道为什么,喻文州忽然就从黑暗中看清了叶秋的表情。

  那样淡淡的,却温柔的笑着。

  你,明明很难过。

  明明关着门,明明没有光线透出来,明明什么味道都不应该有的。

  但这雨似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苦涩,潮湿,雨似的味道。

  “真是的,瞒过了整个联盟也没瞒过你这小子啊。”

  叶秋又啧了一声,他的手取下快抽完的烟,十分没公德心的把烟捻灭在了一边,随后又点了一根。

  “我们在敌占区打游击的事你知道吧?我跟苏沐秋。”

  喻文州连忙点头,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他是看不清了,但叶秋是哨兵,当然看得见。

  “差不多一个月吧,最后他们撑不住了,打算强行突破,总攻的前一晚我们两个结合的。”

  叶秋抽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来。喻文州沉默了。

  所以,只有一天吗?

  苏沐秋牺牲了,叶秋又成了未结合哨兵。所以没有谁发觉,没有谁知道,那一战,叶秋到底付出了多少。


       所以叶秋说不是曾经,不是过去式。因为原本,原本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要分开。


       原本,是的。


       可想而知,叶秋和苏沐秋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决绝结合的,他们恐怕都没想过会分开。他们原本,肯能根本没觉得会活着回来。


      或者更惨的,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

  喻文州的胸口很痛。

  那种比起上一次更加刺痛的憋闷,让他忽然很想凑过去,将叶秋抱在怀里。那不是嫉妒,喻文州很清楚。


        他心疼,心疼着这个男人,从心底里,心疼着他。

  “我说,你可别哭啊。”

  “什么?”

  喻文州一愣,叶秋笑:“如果你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出去,我是不介意又被少天骚扰,但老冯的心脏估计会受不了啊。”

  喻文州很无奈,这个人,就不能让人感动超过十秒吗?

  滴答。

  滴答,滴答。

  水声?喻文州抬了抬头,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水滴落下来,这儿应该是封闭的才对。

  “你听不到吧?”

  叶秋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喻文州转头看了看说:“水声吗?我好像听到哪里漏雨了似的,不过应该是错觉?禁闭室应该是密封的吧。”

  “我说的不是声音。”

  叶秋的语气难得的认真,喻文州很快就明白叶秋的意思了:“前辈如果指的是鲸歌的话,是的,我听不见。”

  向导和其他向导精神领域的沟通被称为鲸歌,这浪漫的称呼十分贴切。茫茫大海上日升月落,只有那此起披伏的歌声悠悠传来,提醒着向导们,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是否孤身一人,我们一直都在。提醒着异于常人的向导们,他们并不孤独。

  但喻文州......听不见。

  “我这只鲸,应该是又聋又哑的吧。”

  不止是听不见,喻文州的精神波动也无法被其他向导感知。

  喻文州轻声地说着,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是一如往常的温和笑意。在原本应该没有学会隐藏情绪的年纪里,这个孩子......坚强的让人想哭。

  他是个向导,是联盟中精神力神级的向导。

  却也是一个注定孤独的向导。

  即使身至鲸群中央,他也听不见同伴们的声音,无论他呼唤的声音有多大,无论他哭泣声有多响,他的同伴们却都听不见。觉醒时的惊惶,感知不到其他人时的恐惧,无法诉说的无助,这一切的一切,统统没有人听见。

  没有人,能听见。

  有人吗?有没有人?救救我,谁来,谁都行,救救我。

  有人能听见吗?有人吗?

  救救我,求求你们,回答我,回答我!

  一个赤着脚蹒跚奔跑的孩子,拉着身边每一个人的衣角呼唤着,乞求着,哭泣着,却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在一个如同黑白默剧的世界里,蜷缩在角落里哭泣的孩子。

  叶秋轻轻的晃了晃头,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出。随后,他向仍旧笑着望着他的喻文州伸出手,按在这孩子的头顶,狠狠地揉了几把。

  “辛苦你了,小家伙。”

  喻文州被揉愣了,记忆中,从来没有谁这么揉过他的脑袋。魏队离开的时候,也不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秋的掌心,很温暖。

  辛苦了吗?是啊,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异类,是个怪胎,没有人肯定他,没有人认可他,明明是同伴,却完全不同。他像一只游向深海的微笑的白鲸,即使他在哭泣,也没人能看到他的泪滴。

  听过那么多的“了不起”“厉害啊你”还有很多很多个“我嘞个去”,却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辛苦你。

  喻文州微微低着头,第一次,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那样,感觉到了一阵鼻酸。

  打开静音室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喻文州眯起眼睛适应着对他而言有些强的亮光,叶秋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

  “空气真好啊。”

  “是啊,前辈。”

  喻文州笑了笑,丝毫没有提起他被这么熏了一晚上的事实。

  “别怕,文州。”叶秋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不孤单。”

  喻文州抬起头,叶秋的侧脸被破晓的光芒映着,像融进了光里。


       那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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