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先生

同人至此搁笔,惟愿江湖再见。

【周叶】一步之遥 (Por Una Cabeza)【生贺一发完】

  一步之遥 (Por Una Cabeza)


强烈建议去听听这首曲子,感受一下。


  英国南部的一家咖啡馆里的大屏幕上放着一段影像,一双纤长的手在黑白的琴键上跳跃着,格里格的这首a小调的钢琴协奏曲在这双手的演绎下渐渐隐去了北欧广阔的密林山川,变得澎湃,汹涌,狂野的爆发着无限的生命力,像是骑士的剑锋,士兵的炮口,勇者的弓箭,冲锋的号角。


  架子鼓,提琴,陪衬的这场音乐会不再仅限于古典二字,更别说演奏者那一身潇洒的风衣和堪比男模的身材和长相,这场充满现代音乐风格的演奏如同一场视觉和听觉双重的盛宴,或者用宣战更加合适。


  将一场演奏演绎成一场战斗,激昂的斗志和爆发的狂热形成了不可一世的冲击力,震撼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百年一遇的天才,钢琴界的王者,轮回乐团的团长兼台柱——周泽楷。


  年仅22岁就获得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一名,而且是蝉联。只是这一个成就就足够升入神格,成为音乐界的传奇了。


  天才,神童,王子,这世上的溢美之词无论如何堆砌似乎都不足以恰如其分的形容周泽楷在粉丝心目中的地位,许多被他出众的外貌吸引的人最终也会拜倒在他同样出众的才华之下,吸粉的速度比安利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只是此时正在屏幕前听的如痴如醉的人们却完全没有发觉,他们的偶像正坐在咖啡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盯着一杯蓝山发着呆。


  黑色的风衣,暗蓝色的衬衫,略显单薄的穿着在这个季节的英国南部并不太合适,但却能恰到好处的帮周泽楷掩藏他自己。比起在定格的长短焦距前的镇定从容,私底下的“王子殿下”对于过多的关注并不适应。


  他或许永远都适应不了。


  鲜少有人知晓,这在演奏时如同神祇般散发着强大冲击力的天才私底下却是个内向腼腆的孩子。


  明明可以靠脸却非要靠才华,说出这种话的人显然是从没有真正理解周泽楷的心的。对于他而言,精美皮囊下的灵魂从来都是躁动的,从来没有停止过追逐至高荣耀的急切着。


  黑白的琴键下便是整个世界,周泽楷透过单调的颜色,日复一日的苦练,看到了另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那是一个由旋律装点的世界,他的灵魂自在的往来,在山间,在海上,在铺陈着落日余晖染红的花丛中,凝望着触手可及的银河。


  周泽楷的指尖轻轻的律动着,随着屏幕上自己弹奏的节奏,脑海中的旋律浮现,如同丝线般轻轻缠绕,浮动。


  咖啡的热气慢慢的消散,最后凉了下来,咖啡馆的吧台打开了店里的灯,落日彻底沉了下去,夜幕降临。周泽楷系好了风衣的扣子,留下了足够多的小费,径自出了门。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比起伦敦街头这个时间的行色匆匆多了些自在悠闲。两对同性情侣坐在街边,一边交谈一边互相投喂,周泽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了下,三秒后走进了这间小店。


  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周泽楷看了看表,有些急切的快步离开,在九点整的时候推开了一扇不起眼的巷子里的木门。


  这是一间酒吧,有些狭窄但是却干净整洁,没有乌烟瘴气的鱼龙混杂,只是灯光有些暗淡,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让人流连的特点,但此时此刻却是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一片。周泽楷进门之后照例找了个视野并不太好的角落安静的等待着。


  人们交谈着,声音压得很低,周泽楷缓缓闭上眼睛细细分辨着每个人的声线,作为一个钢琴演奏家,周泽楷锻炼出了异常灵敏的听觉。这项技能在他漫长的寻觅之路上给了他许多的便利。


  寻觅,是的,周泽楷一直在找一个人。


  或许说是一个声音更合适。


  一个将他带入到这个美好的音乐之路上的声音。


  斗神,一叶之秋。


  没有错,那个早就封神的男人,那个至今仍是传奇的男人。


  斗神,呵,只要想起这个称号周泽楷就觉得有趣。明明那个男人已经将他的音乐做到了极致,却被封了这么一个跟音乐不沾边的称号。


  不过也很贴切就是了,毕竟每一个去找他斗琴的人,没有一个赢过的。


  一个都没有。


  十年,三次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金奖,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冠军,“最杰出音乐家”,小提琴艺术终身成就奖等等等等,个人荣誉也好,集体荣誉也好,那个男人都当之无愧应该称为“第一人”。


  周泽楷到现在仍记得初次听到那人演奏时候的感受。


  那时候他才十几岁,跟着父母一起去听了那个总是带着面具演奏的音乐家的音乐会。


  怎么形容自己第一次听到那声音呢?


  喜欢戏剧和古典音乐的周泽楷听过各种各样或优美或激荡或婉转的声音,但没有一种是跟这声音相同的。像宁静的海在身侧低吟,带着许久不曾发声的淡淡沙哑,像最温暖的晨光透过身体,余下一地细碎的苍茫;像春末夏至的乡间小路边盛开的白色小花,淡雅幽香渗入骨髓发肤;像玫瑰上欲滴未滴的露珠,在脑海中婉转澄澈的星罗密布。这声音,像承载着一切肮脏浮华的铺陈尘世的月光,它知晓你一切无法言说的愿望和无处诉说的秘密,而你,却只能仰望,哀叹,忏悔,让你心碎,更。。。让你心醉,心甘情愿坠入这无法抗拒的蛊惑中任它拉扯撕碎,破碎幻灭。甚至在彻底湮灭之前,你的嘴角也一定带着宁静幸福的弧度,感激他的恩赐和匆匆一瞥施舍般的眷顾。


  十几岁的少年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第一次看见了触手可及的浩瀚星河。


  一步之遥的,星河浩瀚,宇宙洪荒。


  如果真的有音乐之神,周泽楷很确定在那一刻他看见了对他敞开的门扉。


  但周泽楷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终于走进来之后,带着他叩响门扉的人却离开了。


  周泽楷找了很久,很久,从他开始全世界巡回演奏之前他就开始找了。他并不相信那个人会因为伤痛彻底离开音乐界,他不相信那个人会因为任何事而离开音乐界。


  因为那个人跟他一样,都是将音乐当做洗涤灵魂的清泉,照亮夜空的星辰,灼烫生命的热度,还有最终也是最初的梦想。


  周泽楷觉得自己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他轻轻的晃了晃头,想要沉下心来,但不过是一个吸气的功夫,他就听见了。


  听见了神的眷顾。


  再一次的......眷顾。


  是他。


  周泽楷没有睁开眼睛,只觉得淡淡的水汽逐渐弥漫了薄薄眼睑下的一切。


  叶修。


  周泽楷形状好看的嘴唇轻轻开合,无声的呼唤着这个名字。


  不再是那把举世闻名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这优美的音色应该是阿森西俄教士的精彩技艺。这个男人果然从来没有离开过,也从来没有打算离开。


  周泽楷转过身,在吧台前停下来,递给吧台里的漂亮短发姑娘一封信请她转交,随后就离开了这间酒吧。


  两个小时后酒吧准时歇业,叶修歪歪斜斜的靠在吧台边点燃了烟叼在嘴里,唐柔将那封信递给他,陈果眼尖的瞧见了那信封特有的黑白配色,顿时就愣住了。


  “不是吧?!轮回??”


  陈果立刻凑上来一把拿过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着,里面除了一张票之外只有信封上中文的字体娟秀的“恭候”。


  “轮回?那是什么?”


  唐柔转头望着陈果,陈果深吸一口气:“连着两年打破世界纪录的乐团。”


  她似乎没有精力再更多的给唐柔解释,而是望向了叼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修。


  “怎么回事?这是下战书了?”


  叶修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衫大大咧咧的坐在吧台的转椅上,他的手插在裤袋里慢悠悠的转着,如非必要这人就从来不把双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


  “问你话呢,怎么回事儿?”


  陈果推了他一把,差点把叶修从椅子上掀下去。


  “啊?”


  “战书!”


  陈果把那封信往吧台上一砸,脑门青筋炸裂。


  叶修笑了,悠悠的吐出一口烟:“老板,这可不是战书。”


  陈果懵逼:“那是啥?”


  “是情书。”


  叶修缓缓地勾起嘴角,那笑容在酒吧微显昏暗的灯光里,璀璨夺目。


  星期日的晚上,伦敦国家大剧院前人头攒动,将这看上去过于严谨的建筑包围。盛装出席的各国粉丝让剧院前的广场都透出了珠光宝气的奢侈和无与伦比的热切。很难想象这是向来高雅的不近人情的交响乐演出,却又远比一场流行演唱会更加正式,用盛况空前来形容毫不为过。


  这就是轮回的魅力。


  周泽楷安静的待在后台,习惯性地在表演前冥想。


   写做冥想,读作发呆。


  但今天神游太虚的过程不太顺利,因为他静不下心。


  周泽楷转过头望着粉丝送到后台来的花束,一脸纠结的想着要不要借花瓣来用用。


  他会来。


  他不会来。


  他会来。


  他不会来。


  他......会不会来。


  江波涛打开自家团长兼首席演奏家的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可爱的团长正在锄禾日当午。


  “你知道其实我们并没有为大不列颠的国家剧院造出一个花圃的义务,对吧?”


  江波涛轻声说着,站到周泽楷身后,吓得他一个激灵。


  “神游去了民国几年?”


  江波涛笑吟吟的替周泽楷拍了拍肩膀上和衣领上的花瓣。


  “他......”


  江波涛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我会让人留意的。”


  周泽楷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手指,拿起一边的礼帽戴在头上。


  “走吧。”


  演出,开始。


  惯例的暖场后,舞台的灯光熄灭,一片漆黑中仿佛流星坠落场中,追光打下,一改平时的激情狂野,堪称悠扬的钢琴声响起,缓慢的,抒情的,如同诗一般。


  是贝多芬的c小调第八号钢琴奏鸣曲,也就是那首《悲怆》。周泽楷一袭黑色风衣缓缓地从舞台下升起,他俊美的面容如同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与这动听的叙事诗似的乐声融为一体,完美的无懈可击。


  如同情人的耳鬓厮磨,海誓山盟,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杜松子的醇香。指尖在琴键上那样自由的挥洒,像是在谱写一首情诗,婉转深情,引人沉浸。


  所有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东方人营造的琥珀色的幻梦支配,迷离般的沉浸其中。


  一瞬间,忽然仿佛一记重锤,崩散开那些旖旎的祈愿,周泽楷的琴音突的激烈,爆发一般的狂热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将他们从一个缠绵的美梦中唤醒,却又投入了另一个更加热切的纠缠中。


  贝多芬的悲怆第三乐章在周泽楷的双手诠释下如同狂风的咆哮,暴雪的席卷,海浪的摧枯拉朽,凛冽的斗气萦绕周身,灼热,狂野,激烈,不再是那个温柔的情人,而是如同骁勇的战士,如同无可匹敌的王者,踏碎一切狂风暴雨,艰难险阻,不可一世,所向无敌。


  座位上的人都呆愣住了,他们惊叹于这令人颤抖臣服的力量,这让人惊叹的爆发力和煽动力,太可怕了。


  周泽楷,无解一般的存在。


  忽然,另一个旋律加了进来。


  原本以为是轮回的小提琴手,但这声音却不是来自舞台,而是......


  许多人转过头望向观众席,追光并没有打过去,人们看不到拉琴的人,却能清楚地听见那声音。


  不是配合,这不是协奏,这......所有人面面相觑,讶异于这提琴加入的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异常和谐。


  奇异的是,舞台上的周泽楷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他的琴音并没停止,而是轻柔的铺陈了下来,像是在迎接贵宾的红毯尽头欠身鞠躬,优雅而礼貌。


  小提琴的拾音器很清晰,观众逐渐的缓过神,听出了这不再是贝多芬的悲怆,而是......


  Por Una Cabeza?!


  怎么会是这首曲子?这是要跳舞了吗?


  负责打追光的终于反应过来,在一个悠扬的转音处打向了提琴声的来源。


  几乎就在同时,提琴声突的加快,脑海中旋转的裙角变成了掌中的利刃,突的刺出。


  而舞台上的周泽楷也回应了这琴声,他的敲击突的加快,回应着这份邀请。


  不,这不是邀请,这是迎战。


  凛冽,顽强,绝不放弃。


  周泽楷的周身都震了震,来自于激昂的战意,来自于那个人直白而强势的回应。


  这,这是在......斗技?!


  终于有观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主办方安排好的,显然不是,此时此刻,这位“不速之客”似乎正在用着他的琴音挑战着舞台上的钢琴天才。


  暗酒红色的修身衬衫,黑色的西裤,略长的头发。每一处细节都在诠释着散漫和慵懒,但那双手,那双按在琴弦上的细长双手,在追光下仿佛散发着光芒般的手,却又在诠释着什么呢?


  这是怎样的一场战斗?


  两个人将乐声化作了一场排山倒海的战争,无形的斗气摧枯拉朽的席卷着整个剧院,渐渐地,人们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小提琴手的身上移开了。


  这个男人拉奏的乐曲是激昂的,小提琴琴弦的吟唱,宛若青阳沐顶,充满生命的热度,拥有令人震颤的力量,而这一切又是很疏远的,每个人都会清楚地得知,台上的男人和他的灵魂都是不可企及的,但是即使如此,人们仍然会渴求、会仰望、会憧憬、甚至幻想着得到。


  因为他就是光,就是信仰,就是追寻却不可的的天堂。


    像是溪流,像是情诗,像是往昔不愿醒而不得不醒的迷梦,如今还复归来。


  像是巨浪,像是咆哮,像是硝烟弥漫山崩地裂的战场,眨眼立于身前。


  他是斗士。


    没有人会有一点点的质疑,这眉眼俊秀的男人就是那不屈的骁勇的斗士。


    挥动琴弓的一牵一拉,仿佛利剑于空气中一送一收。


    消匿硝烟,亦或。。。掀起争战。


    一念之间。


  这是怎样宏大的梦想?


  这是多么强悍的灵魂?


  已经没有人能说出胜负,已经没有人关心胜负,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步之遥的战场中,眼睁睁的望着,听着,感受着这份近在咫尺的疯狂。


  而周泽楷和叶修的眼中却早已没了其他人,偌大的剧场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琥珀色的眸子遥遥相望,与黑白的琴键上,于纤细的琴弦上,谱写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知晓的乐章。


  是我的。


  是你的。


  盎然兴致和全副灵魂。


  都是我的。


  都是你的。


    在爱的乐章奏响时,我们也依然在战斗。


  距离胜利,一步之遥。


  叶修。


  周泽楷。


  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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